Sunday, November 9, 2008

女人何苦為難女人~

青春,沒什麼好驕傲的,因為,你會老去,而我,也曾年輕。

〔你不會永遠二十一歲,不會永遠年輕,永遠貌美的。〕

當淑琴狠狠撂下這句話時,他新中的嫉妒其實遠多於憤恨。
她嫉妒艾媚全身洋溢的青春,
那是完全不必顧慮笑的太猖狂會有皺紋的放肆,
那是不需胭脂紅粉就紅灩動人的美麗,
那是她曾擁有,如今在也尋不回的過往。

雖然,她一直小心翼翼不叫歲月留下印記。
每週到沙龍做臉一次,每週跳三糖的韻律舞,
讓生過兩個小孩的她仍保有光華的肌膚和穠纖合度的身材。
很多人都猜她比實際年齡小十歲。

〔老囉,孩子都念大學了呢。〕她輕輕的抿嘴笑道,免的眼角細紋洩漏了態。
在多保養又如何?歲月是不容辯白的,
四十二歲就是四十二歲,
看起來年輕也只是〔看起來〕而已。

〔這是一半的贍養費,剩下的一半和孩子的衣物,我會叫人送去。〕
沈楚伸把手上的支票遞給淑琴,眼裡只有漠然,沒有一絲情分。
艾媚站在由淑琴一手打點佈置的客廳中,以勝利的指的姿態挑釁地著淑琴。
〔有空來看看孩子,不管怎樣,你總歸是他們的父親。〕
〔楚伸-〕艾媚尖起嗓門嚷道:
〔待會設計師就要來了,你還在那兒磨蹭?真想不通你當初怎麼會把房子裝潢的這麼老土,慨來你以前的〔眼光〕挺爛的呢。〕
艾媚故意上下打量淑琴,把眼光二字說的語帶雙關。

淑琴不裡她,繼續對楚伸交代,〔老大下個月的大學畢業典禮,你答應過要去的,雖然他還在賭氣,可是...〕
艾媚猛然欺身過來,摟上楚伸的頸項,啵地印上一記響吻,
然後轉身面向淑琴,誇張的叫起來:
〔唉呦,沈媽媽,哦,不對不對,我應該叫你趙小姐才對。妳年輕時一定長的很標致,但是,唉---〕
她做作地長歎一聲,〔只可惜保養得不好,妳看,眼角唇邊好多皺紋喔。楚伸負妳那麼多贍養費,妳該拿一些去拉皮美容,這樣也比較好找個人再嫁。〕

她揮掉楚伸的制止,惡毒地補上一句:〔不過,哈!男人很少會對四十幾歲的女人感興趣的哩。〕淑琴沒有被激怒,半年多來的身心煎熬,已教會她如何自衛和反擊。

〔時間是很公平的,每過一年,我們都會老一歲。妳不會永遠二十一歲的。〕
淑琴的口吻冷的像冰窖的空氣,
〔妳也會變老變醜,變出很多皺紋黑斑,如果不短命的話,妳也會活到我的年紀,甚至活到變成七老八十的老太婆。〕

未料向來口拙的淑琴會脣槍舌劍的反擊過來,
艾媚臉色鐵青,久久接不上腔。
冷冷揪了艾媚和呆若木雞的楚伸一眼,
淑琴拿了支票,絕然的走出了她經營了二十幾年的家,
和婚姻。前程往是阿,恍惚若夢,卻又依稀歷歷在目.......

背叛,往往不是一次偶然,而是一種習慣。
第一眼看到艾媚,淑琴就喜歡上這個伶俐懂事的漂亮女孩。

客廳裡,小女兒若涵和一大群同學瘋狂地嘻鬧慶生,只有艾媚老是溜進廚房幫房,

〔沈媽媽,讓我來洗碗吧。我從小在孤兒院洗碗可是出了明的又快又乾淨呢。〕
〔那怎麼可以呢,妳去完吧,這兒我來。〕
〔我跟若涵情同姊妹,妳就不要跟我客氣了。這盤水果要端出去嗎?〕
〔唉,我們家若涵要是有妳一半乖巧就好了。〕
〔哦---說我壞話喔。〕若涵不知何時竄進廚房,
〔媽,妳既然這麼喜歡艾媚,那叫哥娶艾媚嘛,這樣我多一個好嫂子,媽多一個乖媳,多好!〕

若涵的提議把淑琴逗笑了。看著羞窘不堪的艾媚,
淑琴想,假使能將害羞內向的兒子柏平跟艾媚湊上一對,應該是不錯的主意吧。
所以,幾個月後當諾涵提議出讓艾媚暫住沈家時,並沒有引來任何反彈。

〔艾媚的房東把房子賣了,要她搬家,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房子。〕
晚餐時,全家人難得聚在一起,若涵徵詢意見:
〔我想,學期結束前先讓艾媚住我們家,一來上下學有伴,不怕歹徒,二來有艾媚伴讀,我比較念的下書嘛。〕
〔我看是叫艾媚幫妳抄作業,作筆記比較方便吧。〕柏平忍不住揭妹妹的底。
〔你別不識好人心呦,我這樣做,你不正好可以近水樓臺?省的艾媚每回來我們家,你就啥事也不幹,痴坐在門口等著送人家回去,每次藉口都一樣,〕

若涵學起柏平的口氣,〔咳咳,【我剛好要去那附近,順道送你吧!】哈哈,還真湊巧呢。〕

在若涵力邀下,艾媚住進了沈家,而且,很快擄獲了全家人的心。
淑琴喜歡艾媚的貼心,柏平戀幕艾媚的美艷與聰慧,
連爸爸楚伸都對艾媚寵愛有加,叫若涵不禁吃味起來,

〔爸從歐洲回來只送人家一隻布偶,送艾媚的卻是一套香奈兒衣服,偏心!〕
〔傻小妞,艾媚從小無父無母,多可憐!爸對他好一點也算替老天補償她嘛,再說,妳衣櫃的明牌服飾還不夠多嗎?〕

直到淑琴赴美參加大哥葬禮返台,她才發覺,楚伸對艾媚,不只是寵愛!
淑琴怎麼也沒料到,提早一天的班機,原想給大夥兒一個驚喜,卻給了自己一個驚嚇。

躡手躡腳走進家門,竟空無一人,貪玩的若涵顯然又和男友狂歡忘返了,
柏平房門上貼了字條說今晚待在實驗室不回來,艾媚的房裡也一室漆黑,
只有主臥房隱隱透出光亮。

淑琴旋開門把,赫然要入眼簾的是----
兩條赤裸的人體!楚伸和艾媚,就在她的床上!

震驚,使得三人都說不出話來,
良久,淑琴才崩潰地嘶吼出聲:
〔為什麼?為什麼是妳?為什麼是她?為什麼---在我的床上,你們為什麼要這樣侮辱我........〕
〔淑琴,我.......〕
〔妳以前在外面拈花惹草,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但是為什麼要在家?在我們的床上?〕


淑琴雙眼凌厲望進楚伸的眼底,
〔為什麼是她?她是妳女兒的同學,妳兒子的女友哪----〕
這場風暴,將沈家捲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。


柏平一發不言的搬了出去,若涵又哭又鬧撲上前掌摑艾媚,
卻教楚伸嚴厲的揮開,力道一失控,若涵結實的挨了楚伸一記耳光。
〔你從來不打我,現在居然為了她打我?我恨你,我但願沒有你這樣的爸爸,我,我但願你死掉---〕
丟下了詛咒,若涵也丟下了父女之情。

縱然妻離子散,楚伸依舊鬼迷心竅,執迷不悟。
和艾媚住進飯店十幾天候,他終於踏進家門。〔淑琴,我們離婚吧!〕
原以為楚伸回頭求合,未料竟是回來提出離婚,

瞬時,怨懟氣惱直衝上淑琴的腦門。

〔我不為離婚的,不會叫你和那女人好過的,沈楚伸,你聽清楚,我,不,會,離,婚!〕
〔妳---〕揚起的手憤然甩下,

〔好,隨妳便,離也好,不離也罷,我都要和艾媚在一起。我就不信鬥不過妳。〕

男人一旦變了心,絕了情,即使親情真愛也喚不回。
楚伸斷絕一竊經濟的支援,連柏平,若涵要繳學費都置之不理,存心放淑琴母子三人自生自滅。
但最磨人的是,艾媚的吋吋進逼。
她數度登門要求淑琴〔退讓〕。

〔楚伸已經不愛妳了,妳為什麼還緊抓著他?〕
〔老公都不要妳了,妳怎麼還有臉活著?〕
她的話像一把利劍,直直刺入淑琴的胸膛。

在淑琴拒絕開門後,艾媚開始日日夜夜電話騷擾,
弄得淑琴精神耗弱,常被午夜鈴聲驚得一夜難眠﹔
好不容意睡著,楚伸決絕的神情,艾媚囂張的笑聲,總入夢成折磨。

有天早晨,淑琴一打開門,就被門外斷成數截的死蛇嚇的魂飛破散﹔
還有好幾次,打開信箱,赫見幾張沾血的冥紙....
依賴鎮定劑,煎熬了近半年,在私房錢和存款用盡之後,
淑琴終於還事像現實做了妥協。

做一隻眷養慣了的金絲雀,原來也是一種悲哀,
太養尊處優,讓她和一雙兒女都失去求生的本能。
面對生活的困境,再不甘心,也不得不用一只離婚證書來換取一份贍養費。

她的生存,他的自由。
也或許,他的無情,她的解脫。

青春,是生命的最大本錢,只可惜太容易貶值。
沒有回頭,走出沈家大門,淑琴告訴自己,她不要再依賴任何人了。


依賴,是包裹糖衣的毒藥,一旦上癮,變容易教人變得脆弱無能,
變成另一個人的奴隸,不惜出賣靈魂,放棄尊嚴,只求撒旦的施捨。
她不想再度成為撒旦的奴隸。

不管金錢,或是情感。淑琴利用大半的贍養費,
和朋友合夥開了家韻律中心,日子就在忙碌充實中,匆匆流過。

十一年後,淑琴桌上的電話想了,話筒那端哭哭啼啼向她求救的是----

韻律中心附近的咖啡廳裡,艾媚雙眼腫如核桃,
已是三個孩子的媽此時卻無助的像個小孩。
〔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?我沒有親人朋友,想來想去,只能找妳了。〕
艾媚困窘地說道:〔我以前坐了很多對不起妳的事,根本沒資格來求妳幫忙,可是.....〕

淑琴面無表情揪著艾媚,她很清楚,
如果不到最後關頭,如果不是六神無主了,艾媚不會找上她。

〔楚伸他.....居然跟公司小妹搞上了,還買了間套房同居,連家都不回了。
我會同警察去抓姦,可是都不得其門而入,因為那見女人死也不開門。〕

艾媚說的咬牙切齒:〔那狐狸驚還打電話來示威,叫我乾脆離婚算了,哼,長的也不怎麼樣,說身材沒身材,就只仗著年輕!才十九歲呢,做他的孫女綽綽有餘呢,楚伸他.......太過分了!〕

〔那妳現在準備怎麼辦呢?〕
再多的愛恨情仇中也會被時間沖刷殆盡,變的雲淡風輕。
此時,淑琴只是個看戲的旁觀者。

〔我也不知道,反正我絕不離婚,決不讓那狐狸精得逞,好在我早把房子過戶我的名下,也存了不少私房錢,且......〕

淑琴的行動電話打斷了艾媚的咕噥。〔......黃太太妳真愛說笑,哈哈.......〕
淑琴自在的大笑起來,毫不顧忌臉上地笑紋,〔ok,我馬上過去。〕
掛上電話,淑琴歉疚地對艾媚道:〔我有是必須先走了,對不起,幫不上忙。〕

淑琴付了帳,留下艾媚一個人,獨自面對一切。
有些是,旁人是幫不了忙,出不了主意的。
咖啡廳外,艷陽亮燦燦地兜腦灑下來,

淑琴揚手自若地走進喧擾的人群中。

而艾媚最後那句話,仍在淑琴耳際嗡嗡作響:

〔就杖著年輕?我就不信那狐狸精能年輕多久,她不會永遠十九歲的..........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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